弄玉有些好奇,这个男人明显跟其他人都不同,“你,不是来面试的?”
“在下有幸于咸阳紫兰轩拜见了旷修大师,得其所传《高山流水》。大师曾极言弄玉夫人于音律一道的造诣,在下亦心向往之。
陆言先生广招天下乐师,高渐离便斗胆来此一试,想亲眼见识一下弄玉夫人的风采。”
弄玉不免吃惊,旷修竟然将《高山流水》传了出去。
这个人得到了师父的认可,还特意来找我交流音律。
除了师父旷修,她在音律一道上从未见过对手。高渐离这个能得到旷修认可的人,主动来找她,是交流也好,切磋也罢,弄玉都是求之不得。
“鹦歌。”
“夫人。”
“将高先生的琴还给他,让人把玉汝玄冰取来。”
听得弄玉的吩咐,鹦歌出去之前,不由地多看了一眼高渐离。
很快,两人的琴便各自架好。
玉汝玄冰,旷修托友人打造,于弄玉大婚之日赠与她,通体漆黑,其上有冰鸟追星逐月,琴音清亮。
弄玉点拨两下,高渐离的耳朵轻微一颤。
“这就是传说中的玉汝玄冰,当日陆言先生与夫人大婚,旷修大师以此琴弹奏,声动秦廷,连秦王亦赞不绝口。其音清亮,似有一股清爽之气,果真名不虚传。”
听着他夸完,弄玉轻轻点头,“高先生所言不差,我观你手中这支琴,古朴久远,想来同样不凡。”
高渐离抚摸着自己最心爱之物,向她介绍:“此琴名为,号钟。琴音宏亮,犹如钟声激荡,号角长鸣。”
弄玉听了一下这支古琴的音色,露出思索的样子,“当世的琴,细腻凄切者众,浩然博大者少。钟子期死,伯牙破琴绝弦,终身不复鼓琴。传说后来他为了祭奠钟子期,重做古琴,其音震耳欲聋,奏之天地悲恸,名为号钟,一语双关。”
“夫人见识广博,此琴正是号钟。”
“没想到此生竟有幸聆听号钟奏曲,高先生,请。”
“高渐离,献丑了。”说罢,他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跟弄玉交流琴艺,弹奏哪一曲比较合适?这个问题,高渐离考虑过很久。
最终,他还是选择了自己已经问过旷修的那一曲《扬之水》。他想知道,弄玉,或者说陆言的夫人,对其中的问题持怎样的看法。
高渐离永远是忧郁的,他的忧郁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,而是流浪生存、观察世事后产生的悲痛。
高渐离表达在琴声中的哀思,被弄玉听过去之后,弄玉却仿佛勾起了什么愉悦的记忆一样,神情竟明显地高兴了不少。
夫君,没想到,在这个世界上,还有人可以感受到你所承受的痛苦。
高山流水,知音难觅。若是听到他的琴声与感悟,你也一定会欣慰吧。
待高渐离这一曲弹奏完,弄玉直接微笑着开口说:“高渐离先生,你寄托于琴中的思考,恕弄玉无法解答。我这就传信告诉夫君,让他今晚于国师府备上饮宴,还请先生务必赏光。”
虽然弄玉没有正面回应,但是她提到了陆言,高渐离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。
看着高渐离的冰块脸上明显浮现出对陆言的期待,弄玉感到好笑的同时,突然计上心来。
他曲乐精深,面冷心热,若是知道夫君此举的目的是与万民同乐,定然会全力支持。
正巧我一个人已经快忙不过来,不如拉上他一起,也好给我分担些工作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