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她性格果真是极乖巧的,再怎么羞涩,那尤老娘一声招呼,她还是忙不迭的拎起了茶壶,替孙绍宗斟了杯茶,双手掐着兰花指托举了,娇声道:“请大人用茶。”
那嗓子清脆之中,又杂着一股糯甜的气息,让人听了极是受用。
孙绍宗伸手接过那茶水,见温度刚好合适,便一口饮尽了,随手放在了与尤二姐相对的远角处。
那尤二姐见了,忙又拎着茶壶上前又将茶水蓄满了,这才垂手退到了一旁。
这倒还算是个有眼力劲儿,会伺候人的主儿。
孙绍宗心下便允了六分【有五分出自颜值】,这才问起她针线女红的手艺,平时都有什么喜好,以及有没有蒙学识字——毕竟那帕子未必真就是出自她之手。
那边厢尤老娘见状,便识趣的退了出去,不多时便将早就备好的酒菜,统统送了过来,算上汤汤水水足足摆了十二道,将个桌子挤的满满当当。
尤二姐便又乖巧的上前,帮孙绍宗和柳湘莲各自斟了酒水;尤三姐却只是忽闪着一双美目,片刻不离柳湘莲左右。
等到酒菜上齐了,柳湘莲这才好奇的问道:“哥哥,你这半路上到底撞见什么案子了?不是说先把那人犯批捕了,押后再审么?却怎得耽搁了这许久才赶过来?”
说起那桩案子,孙绍宗便忍不住长叹了一声,摇头道:“这案子说来,也当真算的上是一桩‘传奇’了,估摸着要不了多久,就会传遍整个京城。”
柳湘莲听了兴致更增,忙催问案情究竟。
旁边尤家姐妹,也都有些好奇的模样。
孙绍宗便道:“临近晌午的时候,有个进京述职的知府,在闹市当中被人当街袭杀,奇的是那杀人者非但不逃,反而举着那知府的头颅,请人立刻去报官法办……”
却原来那知府是个天高三尺的贪官污吏,那杀人者与他并无私仇只有义愤,几次欲为父老乡亲除此祸害而不得,此次听说这贪官要进京述职,特地远随千里而来,终于在京城内一击得手。
而他终于得偿所愿之后,也并没有要逃脱法律制裁的意思,只希望朝廷能吸取教训,委派个清正廉明的父母官过去。
“好汉子!”
柳湘莲听到了这里,便抚掌赞叹道:“当真是个好汉子,原以为这等侠义人物只在古书上有,想不到在本朝也能见到!”
说着,他便又目光灼灼的道:“哥哥,这样的好汉子,可不该让他为了个贪官污吏,便丢了性命!”
这话说得当真是轻巧……
虽说是出于义愤,又杀的是个贪官污吏,可无论在哪朝哪代,怕也没有鼓励民众袭杀朝廷命官的道理!
孙绍宗正待说些什么,却忽然心中一动,便又故作不经意的问道:“你们姐妹以为如何?这人是该重罚,还是该轻判?”
尤三姐毫不犹豫的道:“自然是轻判!这样的英雄人物,如何能轻易杀了了事?”
尤二姐却是先小心翼翼的,观察了一下孙绍宗的表情,这才嗫嚅道:“这等事岂是民女能评断的?还是要老爷秉公处置才是正理。”
会察言观色,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。
孙绍宗心下的满意度,便拔高到了七成——像阮蓉那样互相交心的小妾,有一个也便足够了,其它的还是要乖顺些,才好促进家中的和谐。
心下这般想着,他却将两手一摊,苦笑道:“我倒是想秉公处置来着,但此案涉及贪腐弊案,死的又是外地官员,按规矩顺天府无权过问,因此我只稍稍查问了几句,便使人呈报到大理寺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