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”
“尊主书经,引大道雷音,此欣喜事,缘何怅然?”
听得此问,柳元正稍稍收敛起心绪来,不再七情上面,缓缓伸手,将这道书合拢,方才开口应道。
“书成此经,我自是欣喜,以大道雷音为引,更教我有甚于悟道一般的感悟,收获实多,这都是好事,只是好教丹老知晓,我心神遁入不可言说之境界的时候,看到的是何等瑰丽浩渺的天地!
那是尘世间任何华丽的辞藻堆砌到一处去,都会在这天地面前显得苍白无力,因此一番神游,反教我怅然,心神清醒的瞬间,仿佛从某种玄奇的境界中坠落了下来,恍然若失,因是而已。
直至此刻,我方才明悟了一件事情,创法是创法,拆经是拆经,我所走的,与如大相子先贤等人,是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,同源,同归,却不同路,岳霆峰一脉两部仙经,或许我已没有修行的可能了。
从写出这部经文的那一刻起,我就明白,太阴太阳两部仙经,日后只有可能成为被我印证,被我所汲取的养分,却不再可能成为我的大道根基,也正是因着此番明悟,教我七情上面,感慨莫名。”
听着柳元正此番近乎呢喃自语般的回应,原地里,丹老却只是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来。
他晓得,与其说这是柳元正与他回话,不如说这番话,是少年说与自己听的。
随即,便见少年起身,将《昆仑天心雷道经》原本捧在手中。
少年复又望了火鸦神壶一眼。
“丹老化火鸦神相罢,我要出门面见师门诸人了。”
“善!”
待得壶中丹老话音落时,柳元正这里已然折转身形,推门而出。
……
金章院中,竹林南楼。
门扉被人从里面推开,柳元正不疾不徐的从中走出。
冷峻的山峰之巅,仍旧只有风雨雷声不绝于耳,只是柳元正放眼望去,偌大的金章院中,诸修林立,尽数默然无声地凝望着少年的身影。
竹林外,掌院长老紫康老道望着少年,含笑不语。
更远处,诸同门相望,目含崇敬。
人群中,水汽升腾,隐约可见一道道身披玄袍、紫袍的清瘦身影。
柳元正再抬头。
此时间,唯有掌教安文子真人,蹈空步虚而立,目光和煦的望向自己。
瞧见少年目光,安文子掌教苍老的声音随即回响开来。
“元易,老夫问你,今日这番,可是创法有成?”
话音落时,便将柳元正将手中道书往外一推,将书封呈现在众人目光之中。
此时间,风雨如柱,只是这部书一经呈现,顷刻间,方寸之地,风不来吹,雨不来浸,树上更有道韵环绕,隐约与天穹雷音共鸣。
这道书本是凡物,却因承载一经,而显非凡。
“回掌教,弟子今日偶有灵光乍现,作得《昆仑天心雷道经》一卷,原本在此。”
不少人早在少年将书封呈现的时候,就已经看清楚了其上的字迹,但随着柳元正的话音听到耳边,仍旧显露出震撼的表情来。
他们或许想过柳元正继续在昔年的基础上,继续创出高邈玄奇的道功来。
只是这书成一经。
已然远超许多人的心中所想。
当然,能够引得大道雷音,已经没有人去怀疑这经文的真伪。
半悬空处,安文子掌教脸上笑意愈盛,闻言更是不住的颔首。
“善,大善!”
一番感慨之后,忽地,掌教真人的声音中混入浑厚法力,远远地响在整个岳霆仙山中。
“传老夫法旨,开山门!启主峰前、中、后三殿!宣各峰长老,务使齐至!令道钟七响!迎吾宗贤人!迎《昆仑天心雷道经》入吾宗法脉!”
话音落时,竹楼前,柳元正拱手低眉。
“谨遵掌教法旨!”
再起身时,少年一身碧蓝道袍,在风雨中摇曳,愈显缥缈。
昔年扬名玉都峰,此日声震金章院。
漫漫而行,遂有豪气顿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