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妨事,不妨事,驻世经年,吾宗愈发兴盛,这承道殿倒是渐渐冷清下来,你要常来,就当陪老朽解解闷罢,你该知道的,咱们很有缘。”
“是。”
原地里,老真人一手捧着棋谱,一手轻轻捋着花白的胡须。
“那么说起第二件事情,元易,这殿中没有外人,其实你不用称我为祖师的。”
老真人这话似是说的漫不经心,再看柳元正,却也像是丝毫没有听出弦外之音来,反而是一拱手。
“弟子是五雷仙宗的门徒,是吾宗的贤人,这是中土和北疆玄门诸修尽知的事情,您是元易的祖师,也是断然不会更易的事实。”
“你当真这么想?”
“祖师,弟子怎么想不重要,事实就是如此。”
“也对。”轻声应了一句,元道老真人又忽地一笑,“元易,说来你是怎么想到找老朽来释惑的?”
“弟子心中的疑问,说来也是源于祖师所赠的道书,阅览之间,有了收获,便也有了困惑,想着若去问师尊、问师伯、问掌教,总是不大合适,便想着问道于源,遂来请教祖师了。”
老真人脸上的笑容更盛。
“问道于源,你能想到这一点,很是不错,元易,其实你翻过头来看,你其实已经找到解决疑虑的办法了啊!”
一番话教老真人说的语重心长,原地里,柳元正挑了挑眉头,脸上也不禁浮现出笑容来。
看着柳元正的神情,老真人也似是十分高兴。
“孩子,想明白了?”
“想明白了。”
“想明白了那就去做吧。”
“那……弟子告退。”
“嗯。”
先是少年温吞的脚步声,紧接着,又是殿门的吱呀声音。
偌大的道殿再度陷入了沉寂。
元道老真人只是低着头,感怀的看着手中的棋谱。
忽地,他伸手出,轻轻的翻动着泛黄的纸张。
曾经夹在棋谱中的纸笺已经消失不见了,同样的地方,一封信呈现在老真人的眼中。
——吾徒元道亲启。
端详着那熟悉的字迹,老真人的神情罕有的复杂起来。
打开信封,只有一张薄纸从中被放在其中。
老真人凝神看去,仍旧是左道宗师的字迹,将一首小诗写在了纸上。
平生所学惟余骨,
晚岁为诗欠砍头。
幸得梅花同一笑,
岭南已是八年留。
一时间,老真人似是失语。
他长久地,愣怔地凝视着手中的薄纸。
凝视着其上的古篆字迹。
这一刻,元道老真人竟有些说不出的苍老。
良久,良久。
老真人像是才找回了全身的力气,苍老的手掌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薄纸重新装回信封中,又再度夹在道书里,好生存放。
做完这些,老真人复才迟缓的仰起头,怔怔地望着道殿的穹顶。
“师尊呐,徒儿驻世四万年,到如今,仍旧是您老手心里的一枚棋子儿啊……”